假設時光倒流20年,手機還是一個規模很小的市場,只有少數“豪橫”之人在使用,而進口手機占據絕對的市場優勢。20年后的今天,14億國人擁有10.87億部手機,手機已經成為我們生活的必需品,甚或是人體的外掛器官。在這如此龐大的市場中,四大國產手機市場占比超過83%,曾經“賣腎渴求”的蘋果手機占比不足10%。
假如時光倒流20年,葡萄酒在中國也是稀罕物,是高端人士過上時尚生活的標志,雖然規模有限只有23.65萬千升,但國產葡萄酒有20.19萬千升,而進口葡萄酒只有3.46萬千升。20年后的今天,中國葡萄酒的市場規模達到92.1萬千升,國產葡萄酒產量為45.1萬千升,而進口葡萄酒的已經達到61.25萬千升。專業人士稱,這已經是進口葡萄酒連續三年超過國產葡萄酒了。
在酒行業中,葡萄酒是在國門內就已經身處國際化競爭的酒種,面對幾百年歷史并統治全球葡萄酒市場的進口葡萄酒,國產葡萄酒顯得有些羸弱。然而20年中國有多少個行業在國際競爭的強敵面前反敗為勝,成功逆襲,并在近幾年來掀起一股空前的國貨潮?!
這20年,國產葡萄酒都經歷了什么?
20年來的中國經濟,是一個水大魚大的進程,大量行業、企業在這20年間蓬勃發展,酒行業也同樣如此。白酒在這20年間成為世界上產銷量的蒸餾酒,在近幾年不斷反噬洋酒的市場份額,茅臺還成為世界第一蒸餾酒品牌。啤酒在這20年超過德國和美國,成為世界啤酒第一產銷大國。其他如黃酒、保健酒等酒種都有不同程度的高速增長。而國產葡萄酒則呈現曲線式增長的形態。
按照市場三要素分析,葡萄酒與其他酒種共享5億+的酒民,而消費者對于飲用葡萄酒的需求相對強烈,在市場消費不斷升級之下,消費者購買力持續增強,同樣的市場環境、同樣的購買力基礎,更加強烈的消費需求,從表象看,葡萄酒的是市場前景是相當可觀的。所以,自筆者2005年入行以來,聽到最多的話,就是葡萄酒市場將井噴。然而15年過去,葡萄酒的井噴仍然沒有出現,但大家依然在預測,中國的葡萄酒市場將井噴。
“葡萄酒是盛世飲品”著名葡萄酒專家王德惠分析說,葡萄酒不像白酒、啤酒使大眾消費入市,從中國消費者最初接觸開始,就是與高端消費場合相結合,認為是有經濟基礎和社會地位的人飲用。在市場經濟發展的初期,中國葡萄酒市場規模較小。
然而在經濟不斷發展、消費持續升級和市場購買力不斷增強的趨勢下,葡萄酒市場的增長可謂跌跌撞撞,井噴始終沒有出現,從消費量到銷售額,都逐漸被大眾消費的啤酒和白酒拉開距離。
在如此的趨勢之下,國產葡萄酒的發展更是一波三折,甚至在2017年之后連續被進口葡萄酒反超。
關于中國葡萄酒市場與中國經濟常態發展不相稱的原因,業界有不同的評價。
有專家認為葡萄酒的多樣性以及過于儀式化的消費場景,難以滿足中國消費者的消費習慣,大單品可能是更適合中國市場的營銷策略。而國外葡萄酒企業產能規模普遍較小,很難適應中國市場的這一特點,所以中國消費者難以記住某個酒莊的名字,卻容易叫得上產區的名字。
有專家認為,中國葡萄酒市場亂象叢生,尤其經營葡萄酒的商家,在消費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有的哄抬價格,讓消費者望而卻步;有的商家甚至制假售假、以次充好,讓消費者無所適從,所以才有了消費者天天喊著要喝葡萄酒,而葡萄酒產品卻賣不動的怪現象。
筆者梳理了20年間中國葡萄酒市場的主要新聞事件,發現進口酒中的洋垃圾、國產葡萄酒假酒案出現的頻率較高,以及大量注冊中文商標李鬼扮李逵的丑聞頻發,讓消費者難辨真偽。這些事件的不斷發生,導致消費者對葡萄酒長期信賴不足。
除了發展早期由亂到治的過程之外,王德惠還認為,葡萄酒很難進入主流酒商的渠道,也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中國市場經濟發展的早期,酒類市場基本是由渠道驅動的,而渠道驅動之下,渠道商更愿意經營走量的白酒和啤酒,而葡萄酒尤其國產葡萄酒則處于弱勢。
那么,當我們重新回歸人口基數、消費需求、購買力這市場三要素來分析國產葡萄酒20年來發展怪現象的內在原因,又會發現哪些不一樣的事實真相?
當下國產葡萄酒究竟是螞蟻雄兵,螞蟻市場?
20年來,在中國市場進入品牌消費時代,國產葡萄酒也有過一段相對高增長的發展階段,然后從2013年開始出現下滑。不僅如此,與名優白酒在白酒市場的攻城略地、行業集中度快速提升相比,葡萄酒高度集中的產業格局反而變成了離散的狀態,當年張裕、長城、王朝為三足鼎立,而今張裕葡萄酒一路領先。在此期間,以酒莊為業態的葡萄酒生產企業大量涌現,中國特色葡萄酒產區也順勢興起。
根據中國酒業協會的統計數據顯示,我國葡萄酒生產涉及26各省、市、自治區,釀酒葡萄栽培面積為244.8萬畝,共分為11個大的特色產區,大產區之內又有若干個小產區。而產區內的企業,基本由“高大全”和“小而美”兩大類組成。所謂高大全,就是指張裕、中糧等領軍企業在產區內建有生產基地,他們主要以生產適應中國市場特點的大單品為主(這些企業在海外著名葡萄酒產業也有生產基地)。小而美則是產區內個性化的小酒莊,生產小眾產品,滿足個性化的消費需求。
那么,當下的國產葡萄酒,究竟是螞蟻市場,還是螞蟻雄兵?從業者渴望國產葡萄酒能夠像國外葡萄酒產區那樣組團推介、抱團發展,組成螞蟻雄兵,寧夏賀蘭山東麓等產區也嘗試在京津冀和沿海地區做市場推廣,但效果差強人意。所以有專家認為,國產葡萄酒尚不具備成熟條件,還是螞蟻市場的狀態。
中國是普通種植大國,種植面積位列世界第三,僅次于西班牙和法國,但這其中也包括釀酒葡萄和鮮食葡萄。王德惠介紹說,中國葡萄酒的產量也在世界前十之列。中國也是世界第五大葡萄酒消費國,“只是因為人口基數大,所以人均較低”。
王德惠認為,中國葡萄酒市場總體是向上發展的,國產葡萄酒的硬核競爭力也在逐年加強,“困難只是暫時的”。
濱州醫學院葡萄酒學院副院長劉世松也認為,中國國產葡萄酒目前正處于一個大而不強的狀態,“硬件已經具備,軟件尚需努力。”
“近十年來,全球葡萄酒產量和消費量供過于求,而中國葡萄酒市場的潛力一直沒有被充分挖掘。”劉世松認為,中國葡萄酒市場的穩定發展,還要靠國產葡萄酒的崛起。單純從釀酒葡萄基地、生產規模和生產裝備來看,中國已經位居世界前列,甚至有一些規模裝備已經領先其他葡萄酒國家。尤其近二十年來,中國葡萄酒企業高度重視釀酒葡萄基地建設,葡萄酒莊建設在各地風生水起,普遍注重從釀酒葡萄基地、葡萄酒生產、品牌培育和文化旅游等一二三產融合發展。中國葡萄酒生產裝備與技術已經與國際接軌,甚至某些生產、科研、包裝等裝備水平已經領先世界葡萄酒產業發展。在不斷借鑒、吸收和融合新舊世界的先進技藝與理念中,中國葡萄酒生產技術和產品質量不斷提升。
“但我們的酒莊大都華而不實,有華麗的外表,很少有實際內涵。”
劉世松指出,中國葡萄酒企業經過30多年的不斷發展,已經取得長足的進步,但在企業管理、標準規范、風土研究、科技研發、人才培養、消費文化等方面則說處于落后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