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思之名“Sauvignon Blanc”本意為“野性十足的白葡萄”,事實亦是如此,由其釀造的葡萄酒芬芳四溢,個性鮮明,往往帶有綠色水果和柑橘類水果的香氣,以及接骨木花、青草和蘆筍等草本氣息,酸度十足,令人一飲難忘。
長相思的可塑性非常強,在不同風土與釀酒師的魔法下都能大放異彩。從波爾多(Bordeaux)的復雜有深度,到盧瓦爾河谷(Loire Valley)的雅致清新,到馬爾堡(Marlborough)的果味奔放,再到加州(California)的醇厚,你想要的樣子它都有。淺情人不識,唯有長相思,對長相思情愫不深的人,恐怕難以領略到它的萬千風情。
1. 法國盧瓦爾河谷
盧瓦爾河谷坐落于法國西北部,從內陸的奧佛涅大區(Auvergne)一直綿延至大西洋海岸。這里既有美妙絕倫的自然風光,也有莊嚴宏偉的古老城堡,素有“法國花園”之美譽,同時它也是法國第三大葡萄酒產區,依托著豐富多元的迷人風土,孕育出了千姿百態的葡萄美酒。
盧瓦爾河谷是長相思的故鄉,出產的長相思葡萄酒以雅致清新的口感而聞名,堪稱法國長相思最純凈的代表,在國際市場上也是標桿般的存在。得益于總體偏涼爽的氣候,該產區的長相思葡萄酒多了幾分輕盈感、飄逸感以及清新感,淺酌一口就如同春天爬上了舌尖一般。
盧瓦爾河谷的長相思主要種植于中央產區(Centre Loire)和都蘭產區(Touraine),其中尤以中央產區的桑塞爾(Sancerre)和普伊-富美(Pouilly-Fume)表現最佳。這兩大頂級產區的長相思葡萄酒通常為干型,酸度高,散發著青蘋果和濕石頭的氣息。具體而言,典型的桑塞爾長相思芳香四溢,口感爽脆,蘊含醋栗、草本、柑橘和礦物質的風味,而普伊-富美長相思則口感更為醇厚,結構更為復雜,往往帶有獨特的燧石和煙熏風味。
在長相思葡萄酒的釀造上,產區內不同生產商采用的釀酒工藝不盡相同。有的生產商為了釀制出口感清新、果味充沛的長相思葡萄酒,只對葡萄進行溫和的氣囊壓榨,且使用溫控不銹鋼罐來發酵;有的則選用舊橡木桶來發酵和熟成,并通過酒泥接觸來賦予成酒更醇厚的質地;還有小部分生產商甚至會使用全新橡木桶來釀制。在氣候偏冷的年份,盧瓦爾河谷的長相思葡萄酒通常都會經過蘋果酸-乳酸發酵(Malolactic Fermentation),以柔和酸度。
2. 新西蘭馬爾堡
馬爾堡位于新西蘭南島(South Island)的東北部,其西部為高大的山脈,東部臨近太平洋。得益于高緯度,該產區日照充足,年平均光照時長達2,409小時,是新西蘭陽光最充沛的地區之一,完美滿足了葡萄生長的光照需求。另一方面,從太平洋拂來的海風為其帶來了涼爽的氣候,加上顯著的晝夜溫差,這里的葡萄享有漫長的成熟周期,能夠積累充分的風味物質,同時維持比較高的酸度。在一系列優越風土條件的共同作用下,馬爾堡出產的葡萄酒蘊含極具穿透力的濃郁果味,酸度充沛,上佳的風味純粹度與濃郁度平衡得巧妙絕倫。
馬爾堡的第一批長相思葡萄樹栽種于20世紀70年代,直到1979年馬爾堡長相思葡萄酒才開始在市場上亮相。而彼時彼刻,根本沒人料到它會在短短數十年內就變身為馬爾堡乃至整個新西蘭的超級明星?,F如今,長相思無疑是馬爾堡產區最出色且種植最廣泛的品種,由其所釀成的葡萄酒占馬爾堡葡萄酒總產量的86%以上,且品質上乘,牢牢奠定了馬爾堡在新西蘭葡萄酒界的霸主地位。
馬爾堡產區的長相思葡萄酒是熱情洋溢的,百香果、鵝莓、柑橘類水果以及新鮮草本的馥郁芳香撲鼻而來,佐以輕盈的酒體和活潑明快的酸度,令人口舌生津、心醉神迷,不少酒評家甚至用“頗具穿透力,酸度激爽,顫動心弦”等贊美之詞來表達對其的萬分青睞。憑借著這般獨特魅力,馬爾堡長相思在國際市場上掀起了一股新浪潮,引得眾多釀造者競相效仿。
為了保持成酒的果香及其清新感,馬爾堡長相思大多采用不銹鋼罐等惰性容器低溫發酵,不經橡木桶陳釀,并且使用螺旋蓋封瓶。不過有的生產商也會釀制經過橡木桶熟成的長相思葡萄酒,以展現不一樣的風格。
3. 法國波爾多
波爾多是個名字念在嘴里便唇齒氤氳酒香的地方,向來以盛產世界頂級的葡萄酒而高居神壇,是許多葡萄酒愛好者心目中的朝圣之地。在這個“左岸赤霞珠(Cabernet Sauvignon),右岸梅洛(Merlot)”的美酒之鄉,紅葡萄酒占據了難以撼動的地位,但白葡萄酒也同樣精彩非凡,而長相思就是其中的一大功臣。
長相思是波爾多三大法定白葡萄品種之一,通常與賽美蓉(Semillon)一起混釀,能賦予葡萄酒檸檬、青草和礦物質等風味,并提供充沛的酸度和清爽的口感,賽美蓉則給成酒帶來更飽滿的酒體和更醇厚的口感,兩者互補,相得益彰。值得一提的是,如今單一品種的長相思干白葡萄酒在波爾多也越來越常見。
波爾多的長相思葡萄酒大多都經過蘋果酸-乳酸發酵和橡木桶熟成,成酒為干型或甜型。最優秀的波爾多干白來自格拉夫(Graves)子產區佩薩克-雷奧良(Pessac-Leognan),這些葡萄酒通常由長相思和賽美蓉混釀而成,常采用一定比例的新橡木桶發酵或熟成,口感濃郁復雜。佩薩克-雷奧良以外的格拉夫產區同樣有不少優質的干白葡萄酒,這些酒款往往僅采用長相思釀制,未經橡木桶處理,果香充沛,口感清新怡人。頂級的波爾多甜白則出自蘇玳(Sauternes)產區,主要由長相思和感染了貴腐菌的賽美蓉混釀而成,散發著杏仁、柑橘皮、蜂蜜、無花果和烤面包的香氣,酸甜平衡,陳年潛力卓越。
4. 美國加州
美國加利福尼亞州也是長相思的經典產區,在這里長相思有了專屬的稱號——白富美(Fume Blanc)。這個朗朗上口的新名字刻滿了加州長相思崛起的印記。
20世紀60年代之前,美國市場上的長相思葡萄酒普遍甜度過高,青草味過重,得不到消費者的認可,釀酒師也就不愿花費心思去提升酒質。這種“消費者不疼,釀酒師不愛”的局面持續了數十年,直至20世紀60年代中期才迎來轉機。
當時,美國的酒界傳奇人物羅伯特·蒙大維(Robert Mondavi)從葡萄種植農處采購了一批品質極佳的長相思葡萄后,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擺脫當地釀制甜型長相思的傳統,轉而釀造法國盧瓦爾河谷風格的干型長相思。他選用不銹鋼罐來發酵這批葡萄,又使用法國小橡木桶來熟成酒液,以去除過多的青草味和賦予成酒更復雜的香氣及風味。正如其預料那般,最終釀出的葡萄酒確實有著出眾的品質。
鑒于加州長相思多年來一直名聲不佳,羅伯特便借鑒盧瓦爾河谷的頂級長相思產區“Pouilly-Fume”一名,給自家的長相思葡萄酒起了一個新名字——“Fume Blanc”,以與市面上的其它長相思葡萄酒區別開來,同時向消費者表明這是一款盧瓦爾河谷風格的加州長相思。
可喜的是,白富美一經上市便大獲成功。恰逢進入70年代后,加州葡萄酒行業開始高速發展,許多酒莊紛紛加入到生產干型長相思的隊列中。在釀酒師的持續改良下,加州長相思的品質顯著提升,在國際舞臺上漸漸打開了知名度,“白富美”也從此成為加州葡萄酒的一張亮麗名片。
需要注意的是,盡管羅伯特·蒙大維開創的白富美經過了橡木桶熟成,但相關釀酒法規并沒有對“Fume Blanc”一詞作出定義,所以它也可以指代未經橡木桶處理的長相思。最優質的加州長相思產自納帕谷(Napa Valley)及索諾瑪縣(Sonoma County)等海岸地帶,成酒酸度高,蘊含成熟的柑橘類水果風味。